“天女散花”学术研讨会节选（5）

　　2016年12月23日，李磊大型个展“天女散花”学术研讨会在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举行。此次研讨会是“天女散花”李磊艺术展并行的学术活动，部分国内当代艺术领域中的学者、策展人及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馆长周旭君、副馆长郭晓彦参加研讨会，并进行了发言及讨论。

　　王端廷：前面各位专家都说得很精彩，特别是对这个展览和场馆之间的关系，说得都很到位。

　　李磊是一位全能型的艺术家，在艺术界更多的是单项选手，全能选手的艺术家不太多。他的这种跨界身份体现了艺术最本质的精神，就是随心所欲的自由。艺术从本质上来讲是解放人的，而不是束缚人的。他在各种艺术媒介里自由穿越，体现了他作为艺术家主体的自由，这是值得肯定的。作为形式主义的抽象艺术与作为观念主义的装置艺术原本是对立的。在他这里，这两种对立的艺术实现了统一。这也反映了抽象艺术和装置艺术本身的新变化。

　　在我看来，李磊首先是一位抽象艺术家。他参加了今年由国家当代艺术研究中心组织的，由我担任策展委员会主任，彭锋、朱青生、李旭和黄笃作为委员的筹划的“中国抽象艺术研究展”，这是一个巡展，展出了两站，今年2月份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展出，9月份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展出。那个展览是一个群展，每个人的参展作品数量有限。在今日美术馆的展览每个人5件作品。在上海民生美术馆的展览，每个人展出3件作品。因为作品数量有限，那个群展上我对李磊抽象艺术的全貌没能全面的把握。

　　这次个展展出了李磊大量的抽象绘画，使我对他的抽象艺术的演变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实际上，他的抽象绘画体现了中国抽象艺术从形式主义到状态主义的演变。我对中国抽象艺术有一个新的定义，我把它叫状态主义。在我看来，抽象艺术走到极简主义之后，进入到后抽象时代。这意味着对已有的抽象艺术的重复变得没有意义。因而，包括中国在内的抽象艺术家都寻求对原有的抽象艺术的超越。

　　中国抽象艺术家采用了共同的策略，就是状态主义。状态主义的特征有几点：

　　一是状态主义的抽象艺术的色彩和点线面等基本要素不再为形式服务，即不再为描绘的几何形服务，也不再为抒发艺术家喜怒哀乐各种感情服务，它让色彩本身具有独立性，呈现色彩本身的物理特性。

　　另外，色彩与艺术家的生命状态有一种同构性，能够体现艺术家的生命状态。这种生命状态就是紧张、焦虑、平和、悠闲。中国当代许多抽象艺术家的创作具有状态主义特点，李磊的抽象绘画也具有这样一种特征。

　　他的装置艺术从两个方面反映了装置艺术的新现象。第一是他的材料，除了骷髅作品之外，大多采用的是工业化的材料，也就是批量生产的工业制品，这跟中国许多装置艺术所使用的天然材料，如石头、竹子和木材这些天然的材料不同。中国装置艺术长期以来处在一种低成本材料、低技术制作阶段，体现了一种中国农耕文明特有的特征。李磊的作品在材料上具有一种工业文明时代的特征。第二是在制作上体现了己制作现象。他的很多作品不是他亲手制作的，这也是当代艺术共同的策略。

　　他的装置艺术体现了装置艺术本身按照否定之否定规律演变的逻辑，装置艺术从最终的反艺术变成了什么都能表达的新艺术。装置艺术已经变成了一种新的艺术样式，它变成了一种什么样的内容都能表达的一种新的艺术门类，也就是说它的功能已经从最初的批判性变成了叙事性和表现性。李磊的装置艺术表达的是死亡主题，大量采用的都是残缺的人体，呈现的是死亡的场景。这是传统的装置艺术所不能表达的东西。从本质上来讲，李磊的装置艺术是对生命、对人类悲剧的揭示，是基于生存现实用新的语言对艺术永恒主题的因的表达。理解他的整个展览，需要用脑，更需要用心。这个展览具有高度的学术性，值得我们在这里做这样一次研讨会。

　　贾方舟：李磊是我的老朋友，但我今天看了展览，感觉到完全是另外一个李磊，好像是跟李磊没有关系的展览，重新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如果真是老朋友李磊的话，就是一个奇迹，完全是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艺术家，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拿出这么一大批的作品，用他的艺术想象，重新改造了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这个空间，把它换成李磊自己设计的空间场域，这个难度太大，我是完全没办法想象的。

　　昨天晚上我还想想要不要准备一下，看了看李磊过去画的画。我想象的还是原来心中的李磊，他画的那些作品，以及早期作品和近期作品的变化。没有想到他做了这样大的改变。

　　让我特别感觉到一个艺术家，如果他的创造力爆发出来，真的是可以创造奇迹的。在他原来那样一个基础上能够生发出这样一些和他原来的艺术完全不同的新的艺术境界，在近年来，甚至可以说是很长时间以来，我们还没有看到过这种情况。这个展览给我带来的冲击太大。我觉得一个艺术家在艺术上的自我开发的能力，真的是不可估量的。

　　原来在那样一种平面上抒发自己的诗意情怀，在那样一种抽象的境界里去抒情，在抽象的境界里去展示他的情感表达，甚至于在他的都市情结、传统文化中间不断的转换，这很符合李磊这样一个人的艺术境界。

　　今天看了这个展览，我觉得我很难一下对他做出概括。我这里看到很多意象性符号。比如，各种衣服叠加在一起，童装和奶头，儿童这样一个个小生命，以及大量的女性形象的雕塑作品，那样被肢解的女性的形象，让我应接不暇。特别是木雕，那样大面积的骷髅式的木雕，形成的那种场域和震撼人心的效果，我觉得的确让我有一点目不暇接。他表达的对生命的关注，从佛教的观念入手去看待人生、去理解生命本体的意义和生死观，他完全把自己的艺术扩展到很广阔的边界里。由此，李磊成为我们重新研究的对象，需要我们深入地了解他、理解他、研究他，把他在艺术上扩展出来的脉络，进一步地深入清理，才能认识今天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新的李磊。

　　他的“天女散花”这个主题，我原来也想象不到李磊这么女性化，还有原来是“海上花”，现在又来这儿“天女散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天女散花”?今天看了以后，我觉得他创造的视觉空间也让我感到震惊。这些垂直下来的色彩条块也让我感觉到非常好，有“天女散花”的意象，但又很现代。虽然不是花，是非常丰富的垂直的色彩结构。

　　我在二楼看到那一件雕塑作品，正好是窗帘的蓝黄红映到雕塑上的感觉，特别精采，光影的效果也成为他雕塑的一部分。他把空间占领的非常好，空间的利用、光线的利用，完全是当代艺术家的姿态。当代艺术家不只是把他画好的画在展厅挂出来，现在他挂出来的那些画依然很精彩，但从整体来看，又变得有一些成为陪衬。因为他的装置在视觉上的冲击太强了，而且太多向了。李磊在这个展览上呈现出来的东西不是我们坐在这里用10分钟的发言就能够说清楚的，这是需要深入研究的。他会成为我们的研究对象，我会进一步了解他，今天只是粗浅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