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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山 雾霾里的精神生活

2017-01-22 15:28:13 

  劣胜优汰法则

  优胜劣汰是达尔文的进化论法则,此后斯宾塞等人将其引入社会领域,称之为社会达尔文主义。望文生义,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关于优胜劣汰的概念,在一个自由竞争的环境,或者,在一个竞争比较充分的坏境,优者胜出、劣者出局不存在争议。社会达尔文主义一向名声不好,种族主义者、殖民主义者喜欢用它做招牌。在成熟的文明社会,人们对优胜劣汰的概念是抱有警惕的,因为社会毕竟不是丛林,弱肉强食听起来血腥味重,不干不净,让那些正义感强和道德感强的人十分反感。

  问题来了,优胜劣汰名声有点污,然而作为法则,它对推动社会进步的作用却是不可小觑的,或者,借用丘吉尔对民主制度的论说,它至少是最不坏的一种法则。既然它是最不坏的,那么,自然还有最坏的,是什么呢?我思来想去,只能是它的反面:劣胜优汰法则。听上去有点奇怪,劣者把优者淘汰,而且还成了法则,怎么可能?因为所谓的法则,大家都清楚,它表示一种普适性,以及一种强制性。

  在某个社会环境中,在某个现实情景里,宵小粉墨登场,劣者大行其道,以经济学的术语说,叫做劣币驱逐良币;以民间的说法,叫做李鬼打败李逵。事实上——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一不小心就被劣币和李鬼的汹涌势头給围困了。

  1985年,还是南京艺术学院研究生的李小山在《江苏画刊》上发表了《当代中国画之我见》,引起了当时中国艺术圈的巨大震动。

  不久前,我的一位朋友来访,茶没喝上几口,便开始愤世嫉俗了,声称,我们面临的种种无序、脏乱、不义、危局都是因为市场化,坏人当道,人们利欲熏心,一切向钱看,人心坏了,人心坏便一切坏。朋友头头是道,旁征博引,只可惜与常识相悖,起点错了。在我们的现实里,有一只无形的手,与亚当•斯密的所称的那只手不同,它不叫市场,叫权力。

  请注意,千万不要混淆这两只不同的无形之手,市场有市场的法则:优胜劣汰,权力有权力的法则:劣胜优汰。要做到劣胜优汰是有难度的——所谓优,所谓劣,关键在标准。劣者胜出,必须先把标准移位,使其扭曲和失范。譬如,谁有本事把白的说成是黑的?香的说成是臭的?丑的说成是美的?读过莎士比亚的人都知道他的那个夸张的比喻。从我们的切身体验上说,金钱固然霸道,具有统治力,但是,与为所欲为、予取予求的权力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人们通常把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称之为“新时期”。它“新”在哪里?常识告诉我们,一些人引以为骄傲的所谓“思想解放运动”仅仅是配角,况且,其实不存在这个“运动”——如阿伦特对一元权力结构的分析,一切社会舆情、一切社会动向都在严控和操纵之中。地上的“思想解放运动”界限明显,何时放,何时收,人家自有调度。至于地下,即使“解放”了,也不具备大面积的覆盖力。

  市场化的力量是可见可摸的。它撬开了紧闭的生锈的国门,链接起世界,使铁板一块的一元化权力结构或多或少松动和摇晃。换句话说,“新”的基础主要是市场化,“新”的果实主要也来自市场化。可惜我们的市场化是半吊子,不充分,不完全,怪力乱神频发,算是一种报应。还记得“把权力关进笼子”那一段吧?一些人因此懵圈,煞有介事地讨论起来:关权力的笼子的钥匙应该放在谁手里?可以这么设想,这只笼子无限大,七七八八全关在一起——正如在关老虎的笼子里同时关着猪、牛、羊,啥都有,钥匙在谁手里还重不重要?

  我对我的朋友说,在市场的舞台上,容得了各种人各类物,而愚蠢的人和无能的人是难以立足的,就算有人交了狗屎运,挖了几桶金,也保不长。若在权力的阴影下,什么都难说了。我常常听到、看到某人、某某人一转眼竟然身居要位了,发号施令了,心里就发笑:果然是劣胜优汰,而且,这个法则在权力结构里简直牢不可破。这些人除了这个禀赋:识时务、见风使舵之外,别无专长。在德性、学识、智力、能力均在三流以下,甚至等而下之,这些某人、某某人一个个左右逢源、风生水起,这便是这个法则的牛逼的地方。

  李小山的文章在上世纪80年代引起巨大讨论,日后,这些讨论以《当代中国画之我见  讨论集》的形式集结出版

  此种状况一旦凝固和常态化,整个社会风气和人的精神气质将因此矮化、平庸和猥琐。对比之下,市场的无情竞争,是让各类人才冒尖,通过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无穷欲望增进社会福祉。历史证明,市场有其天然的伦理优势,也有其天然的公正性。市场化的缺陷多多,却抹杀不了它是一股进步力量这一事实——你看,张维迎他们的喉咙都喊破了:企业家精神!权力结构里何来企业家精神?我得赶紧补充一句,越是良性的社会越需要各种力量互相制衡,市场的边界之外还有法治、法律、法规这些系统的建构和完善,否则,它也会失控,变成一只巨大的怪兽,反过来吞噬它自己造就的一切东西。

  最后,我的朋友讪讪地自嘲:我们终究是吃瓜群众而已,还是洗洗睡吧。我笑道:我们确实是群众,不过放在以前,连瓜都没得吃。

  公知•官知•私知

  许多人特别喜欢骂知识分子——尽情尽兴地骂,刻骨仇恨地骂。按人情世故看,骂什么人总得有骂他的理由,不骂工人,不骂农民,不骂军人,不骂很多该骂的人,眼睛单单盯着知识分子,恶言恶语单单喷向知识分子,是因为知识分子真的像骂知识分子的人认为的那样不堪?那样肮脏?那样不成器?况且,骂知识分子的人一般都是知识分子。工人、农民、军人,以及其他各色人等,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除非上头号召,要搞一搞知识分子了,他们会朝知识分子身上踢几脚,扇几个耳光,放在平时,他们没有空闲,知识分子是什么东西,他们懒得关心。

  粗看之下,知识分子是一个族类,是一个群体,饭碗差不多,靠出卖脑力吃饭。在我们这样的社会,出卖体力的人似乎差异较小,就像田径场的运动员,跑也好,跳也好,反正各使各的力气便是。出卖脑力的人就复杂起来了——有治人者,有治于人者,治人者高高在上,绝对不愿意自己混同于处在屋檐下的治于人者。所以我觉得,骂知识分子之前,至少应该先做一个区分,划出一个界线,以免乱杀乱砍,伤及无辜。

  大家记得“臭老九”的称谓吧?知识分子排位可怜,而且还臭。你可以轻描淡写说:因为那个年代野蛮、反智、荒唐等等,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不能一概而论了。这是当然的,如果当今知识分子还是“臭老九”,总设计师形容的那个“球籍”或已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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