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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最后的悬念:达芬奇有没有晚餐?

2017-02-23 09:28:35 

米兰最后的悬念:达芬奇有没有晚餐?

  一、追寻与守护

  意大利北方城市米兰,二月下旬的一个傍晚。

  我从市中心的卡多纳地铁站出来,手拿地图,寻找圣塔-玛利亚感恩教堂,要去那里仰望达芬奇壁画《最后的晚餐》。地铁站的出口在市中心商业区,地面上一条条街道呈放射状四散开去,一家家时装店华灯初上。有轨电车制造着摇滚乐的噪音,往来狂奔的摩托车制造着未来派绘画的视觉效果。这一切有点玄幻,有点超现实,我一时竟辨不清方向。

  迷茫中见有一男一女两个搭伴执勤的警察,便上前问路。警花不会英语,但一脸时尚美人的微笑;警草很热情,指着前方说:到那路口向左转。谢过警察,我从那路口向左拐进,看见一个小教堂,赶紧利用最后的天色余辉,拍了几张照片,证明自己确曾到此一游。可是,那教堂的建筑外形很陌生,不像我在网上见过的模样。走到教堂门口看名牌,果然不对。问路人,方知应在刚才的路口向右转,那热情的警察指错了方向。

  据说,在意大利问路至少要问三个人,若其中两人说法相同,才可取信,但通常是三人有三种说法。几年前游罗马时,我有过类似经历:意大利人非常热情,不厌其烦指点迷津,甚至不惜亲自领路前往,但至于方向和距离,所言基本不靠谱,类似于贵州人讲的“望山跑死马”。

  在西方人中,意大利人的热情与中国人比较接近,不像其他西方国家的人那样天性淡漠。于是,这话题就扯到了中西文化关系,然而各人各有说法,似乎都有理,却又相互矛盾。也许,单个人受自己经历、见识和判断能力的局限,观点相对片面。然而,片面越多不就越接近全面么?

  因此,我也贡献一点片面的个人看法:西方文化的关键词是追寻,西方人的热情在于追寻未知;中国文化的关键词是守护,中国人的热情在于守护已知。西方人寻而不得,便无所守,所以只能不断求新,前些年的畅销小说《达芬奇密码》便是求新之见证。小说讲述的故事,貌似守护一个惊天大秘密,实际上是西方人两千年来追寻圣杯而不得,便华丽转身,追寻对“圣杯”之含义的重新解释。

  中国有夸父逐日的传说,但那不是追寻,而是为了保护大地上的作物与民生,也即守护农耕社会的已知节序。嫦娥奔月也不是为了追寻,而是女人拼命要守住自己的男人,守住自己的家,守住自己的生活,守护已知的社会、家庭和人际秩序。孔子说的克己复礼,其实也是劝说乱世之人要守护周王之礼。

  所谓中西文化的沟通和交流,乃相互告知怎样追寻和怎样守护。我此行去米兰前夕,正值蒙特利尔美术馆的《中国秦代兵马俑大展》开幕,得美术馆请帖,去预览那几百个步骑弓弩手。这些陶俑,三十年前曾在原址见过,全是始皇帝的守护者,如今成了中西交流的使者。由于交流,追寻与守护得以相互包容,并非界限分明,二者的角色甚至有可能互换,所谓跨文化实践是也。

米兰最后的悬念:达芬奇有没有晚餐?

  二、跨时代精神

  是夜,我探访圣塔-玛利亚感恩教堂,是为了追寻达芬奇那最后的晚餐,可是,教堂为了守护这壁画,限制每日参观人数,要求提前预约。我曾在网上和电话上预约过,但日期都排在我离开米兰返回蒙特利尔之后。结果,我只好心存侥幸,无约而往。

  进了教堂,昏暗的灯光照着冷清的前院和礼拜堂,偶尔才见个人影,其景犹如好莱坞惊悚电影的场面。我知道那壁画在餐厅的正墙上,便寻找教堂的餐厅。总算找到了,但餐厅的门紧闭着,只有一个背影弓着身从门缝向里窥视。我站在那背影后面,怕吓着他,便轻声咳嗽了一下。他回过头来,双眼露出失望的神色,说是一无所见,并告诉我,自己是作舞台布景的,到米兰出差,想看看达芬奇为这餐厅画的天下第一布景。

  那么我呢?我是来追寻布景还是布景前的主角?谁是主角?三年前我到过意大利,也是在春寒时节,独行罗马、佛罗伦萨和威尼斯,寻访艺术史中那些遗失的篇章。除了见惯不惊的古罗马和文艺复兴艺术,我寻到了心仪的早期现代主义作品,尤其是莫兰迪的小幅静物画。但是,另一位心仪的风景画家塞冈提尼却寻而不见,打探之下,方知他的作品收藏在米兰。于是我打定主意,以后重游意大利,将首选米兰。此刻到了米兰,我知道,除了达芬奇和塞冈提尼,米兰还有不少可追寻者。

  到米兰的当天下午,我先去看哥特大教堂。过去学习西方艺术史,得知这是欧洲最著名的哥特式建筑之一,1386年始建。斜阳下,大教堂的无数尖塔直指苍穹,向世人宣示着上天的力量。我喜欢观察细节,在教堂的雄伟气势下,我留意到正面一扇门上的青铜浮雕,像连环画一样叙述着圣经故事,以及中世纪骑士的事迹。其中一幅,是一群骑士跪在国王面前,领头的骑士怀抱一个藏宝箱,箱盖上十字交叉放着两把大钥匙。这兴许是城门的钥匙,兴许是个象征符号,指涉追寻之意。若是国王将钥匙交给骑士,就该是派他们前往寻找某个秘密,若是骑士将钥匙交给国王,便该是他们向国王交出寻获的秘密。站在大教堂门前,揣摩这青铜浮雕叙述的会是什么传奇故事,我无意询问他人,而宁愿留下这个悬念,让大教堂保有自己的神秘和魅力。

  面对大教堂正门,广场右侧是著名的里阿勒宫博物馆(Palazzo Reale),里面正展出文艺复兴艺术家阿青博多(Giuseppe Arcimboldo, 1527-1593)和旅居美国的伊朗当代艺术家内霞特(Shirin Neshat, 1957-)的作品。

  欧洲艺术史到了文艺复兴时期,便入近代了,而近代与现代为同一词,modern,所以常让人误解其所指。实际上,文艺复兴时期的近代艺术家中,的确有那么一两个天才画家是跨时代的,其艺术精神属于几百年后的现代主义。这些人代表了西方艺术之跨时代的追寻,他们自觉或不自觉地找到了进入现代主义城门的钥匙,绘制出了未来的虚拟景观和超现实图像。其中,一是15世纪后半期的荷兰画家波希(Hieronymus Bosch, 1450-1516),其画以超自然的虚拟手法来描绘伊甸园景观,具有未来色彩;二是生于米兰的阿青博多,其画多为人物肖像。这些肖像由蔬菜水果和禽鸟之类小动物拼搭而成,远看是人物,近看是食物。在此,画家所玩的绝不仅仅是视觉游戏,而是未来的解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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