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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性艺术的信徒

2017-02-02 10:31:37 

灵性艺术的信徒

陈坚 纸上作品

 

  陈坚的作品,是简单的,这种简单不仅因为他数十年来专注于塔吉克人物画和大海风景画,更深刻的原因是他的作品以单纯的、直接的精神性烛照了我们的内心,而无需赘言阐释。在今天,还能看到如此富于精神与灵性的艺术作品吗?在遇到陈坚之前,我的确对此深深疑惧。如果追溯这种可悲的境遇,我们无法绕开启蒙运动以来对神性的摒弃,一部分人追随摧毁了一切形而上学的康德,另一部分人则谴责科学没有信守自己的承诺,事实上科学根本没有许下任何承诺。在这信仰缺乏的时代,我们还能企望艺术家什么呢?正如荷尔德林率先为此痛心过的:“诗人何为?”独断一点说,没有信仰,一切精神都是可疑的,一切皆是无序,并且一切反抗无序的反应也是可疑的。而现代艺术、当代艺术恰恰是挣扎于这种“反应”之中。从这一点上来说,陈坚的作品是这个时代里最艰难的创作,可以想见那种蝉蜕一般的自我淬炼、孤独与坚忍,当然也是一种高度的满足。

  属灵艺术的当代回响

  任何以画种(水彩)、题材、技法乃至语言来谈论陈坚“当代与否”的做法都显得极其肤浅。难道陈坚对精神与灵性的坚守不能最深刻地回答我们今天每个人的“问题境遇”?这乃至是我所认为的最富于“当代性”的艺术作品。事实上陈坚也的确是带着问题意识在画的,就像他所说的:“一个艺术家只要真实、深刻,只要你反应的东西与自身有关,就够‘当代’……在当代的语境中带着问题意识去画画,不管你具象与否,不管用什么材料,都可以是当代的。”可以说,陈坚的“当代性”与我们常见的所谓“当代艺术”格格不入,不仅是在绘画的审美风格上、艺术语言上,更是在精神质地上,他的绘画中所折射出来的“独立精神”成为陈坚特立独行的根本依据。

  陈坚的作品浓溢着属灵的精神性,确切地说他的精神性是“活出来的”,而非创作出来的,精神从来不是构思、创造的,正如法国诗人瓦雷里所说:“精神的作品只存在于行为之中。离开了这一行为,剩下的只是一件与精神没有任何特殊关系的物品。”陈坚的作品正是被生活逼迫、激发出来的,是面对着生活和生命现实,不得不形成的艺术,尤其是他的塔吉克人物画系列。

  当然,艺术与生活、自然的关系,在杜尚之后已经成为一个老套的话题,诸种界限开始经历一次次冲击、打破与延展,其目的在于通过对“物”的“物性”的自由解放来寻求“人”的主体性自由,但是我们明显看到今天的当代艺术越来越多地进入了“行动主义”的轨道——“艺术”以“方案”的样态来应对生活的疑难杂症。艺术成了被动的、机智的、机会的,以“当代性”、“介入问题”、“反思与批判”的口号扮演起了主治医生的角色。必须承认陈坚的路径是迥异的,他的作品与他的生活、生命经验是同构的、同源的,是原发的、反智的、必然的,而又最深刻地回答了他人疲于奔命的时代难题。说清这一点,必须从陈坚躬身于帕米尔高原的经历来看。

  精神的躬耕者

  陈坚偶遇塔什库尔干是在90年代末,用他自己的话说: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塔吉克人是一个保留着自己本民族文化的原始部族,其生活方式和价值理念仍扎根在古老的传统之中,他们极其淳朴、热情,具有强烈的自尊心,并有着高贵的精神操守,在艰苦的生存环境中怡然自得,将诚信等美德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爱看得无比重要。”陈坚在塔吉克人身上找到了他尤为看重的“高贵”、“真诚”、“爱”、“纯粹”等生命品质,仿佛重新激活了一个陈坚一样,促使他每年都到帕米尔高原去生活、写生。在十多年的交往中,陈坚与当地的塔吉克人融为一体,他将长者视为父母,将年轻人视为自己的孩子,他每年载去整车的物资帮助他们的生活,与当地人同吃同住,与他们搂抱在一起共享快乐和悲伤……一年中他甚至有半年呼吸在高原上,对于高原反应强烈的陈坚来说,他依然愿意每天睡三四个小时、吃方便面,因为“塔吉克人”已经远远不是“画”人的问题,而是“做”人的问题。

  这与通常意义上的异域写生已经全然不同,甚至可以说写生、创作对于陈坚已经成了第二位的,对于他而言,前往帕米尔高原成了每年必须的“朝圣”,因此陈坚鄙视那些拍拍照、画画草稿就回到家里孵化艺术的创作方式。正因为经历了这样的情感洗礼,顶着呼吸的困难,陈坚才能画出高原上真正的生命姿态——苦涩的、质朴的、坚韧的,带着劳动的粗糙与人性的细腻光辉。一切有理想的人都能够看到陈坚将水彩艺术引向一种它从未有过的完满与高度,因为在陈坚那儿,他从不对现代、后现代琐碎的拯救行动感兴趣——那种调情的、逍遥的、表演性、平面化、暂时性的行为集合,而是对于“人”与“真理”这一奥义洪深的根本命题抱有天生的兴致,他在《把艺术当成信仰》中像信徒一样这样表达:“从苏格拉底的‘认识你自己’到尼采的‘成为你自己’,无数哲人对‘自我’的认知进行了阐述。‘认识’是对自己内在灵魂的拷问与探究,是为了能更好地发现自己存在的意义,完善自身;‘成为’则是一种价值取向和人生态度。”陈坚恢复了艺术在形而上方向上的宏深奥义,而非像眼下的艺术一样沦为形而下的解决方案、策略。

  如果我们还记得柏拉图的“Idea”是超时空、非物质、永恒不灭的“本体”,最高最完美的“Idea”是善,是最高的神的化身,就应该全然理解陈坚正是这一古典理想的践行者;如果我们还记得亚里士多德悲剧的“卡塔西斯”作用,就应该接受陈坚的“塔吉克”人物画对我们灵魂的烛照、洗礼与净化。因为他最深切地与我们每个脆弱的生命站在一起,他打捞出了这个时代里最个体化的普遍性,他实实在在地告诉我们“我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区别”,如他引用贺拉斯《诗艺》说的:“你若要我流泪,你自己就得先深感悲哀。”必须承认,更多时候我们对陈坚肃然起敬的原因,正是由于他对整个人类的普遍情感所怀有的高度悲悯之心。这种“格格不入”的当代艺术品性,也使陈坚成了一个精神上的独行侠、一个绝对意义上的独立的人。

  灵魂的守夜人

  “这片平静的房顶上有白鸽荡漾。

  它透过松林和坟丛,悸动而闪亮。

  公正的“中午”在那里用火焰织成

  大海,大海啊永远在重新开始!

  多好的酬劳啊,经过了一番深思,

  终于得以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

  ——保罗·瓦雷里《海滨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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