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文本”与特别叙事：陈子君新作读后

　　“女性文本”与特别叙事

　　——陈子君新作读后

　　皮道坚

　　我想，大凡认为“女性主义”是一个引进的话题的人，只要看了陈子君的绘画都会改变自己的看法，他们不得不承认“女性绘画”确实已然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这样说并不完全因为她的画同时洋溢着青春女性的奔放热情并闪耀着成熟女性的智性光芒。而是因为她的作品充分显示了所谓“后女性主义者”通常都具有的积极的女性特质，即她们所拥有的能从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中迅速做出自主选择的那种能力。正是这种积极的女性特质使得陈子君的作品具备了男性艺术家作品所不太可能同时具备的诸多特殊品质：聪敏、细腻、直觉、超验……，难怪第二代的著名女性主义理论家桑德拉·吉尔伯特(Sandra Gilbert)与苏姗·古芭(Susan Gubar)会不约而同地说：“女性文本”应该成为我们关注的主题——即特别描绘女性经历的“叙事”。这是一种十分特别的叙事，它所包含的“ 隐藏的话语”无疑是我们认真倾听与解读的饶有深意的文本对象。

　　陈子君的绘画最耐人寻味之处在于她的表现就是她的隐藏。她恣意挥洒她过人的艺术才华——对色彩、线条、材质、肌理、印痕等等形式因素的极度敏感和得心应手的驾驭，却隐藏她令人羡慕的把握形体的能力;她以物质感、肌理感极强的笔触、痕迹和变化丰富微妙的、迷人的色彩、线条与造型宣泄她当下的情绪、情感与直觉，却隐藏她对生活与这世界的思考。有趣的是她的表现总也无法掩盖她的隐藏，或说是她的隐藏总是顽强地从她的表现的罅隙处向我们的心灵敞开。这正是陈子君的绘画魅力之所在，画家巧妙地将她的表现与她的隐藏相互为文，让它们在若隐若显、如梦似幻的情境氛围中构成必要的张力。于是，她的独特的女性经历便因她的智慧才情经由这必要的张力而演绎成为一种特别的“叙事”。陈子君具有一种能让人在审美中聆听、在聆听中审美的叙事技巧。与较早前的作品相比，她的这批新作形式意味更浓，提炼更加精纯，但却显然减少了唯美的倾向，《欢乐同行》是早前《诙谐生活》、《轻舞飞扬》等作品主题的延续与深化，就场景的闳阔、整体氛围的渲染而言，《欢乐同行》皆较早前的作品大有过之而无不及。新作叙事性更强内涵也更加具体，这仅从标题亦可见一斑：《计算》、《揣测》、《谎言》等是对人与人关系的感叹;《高级动物》、《出没》是人与动物关系的新阐释而《预测》、《惊梦》和《体温》则充溢着东方玄学神秘莫测的意蕴。当然，作品的分类不能仅仅依据标题的提示，画面才是艺术家为欣赏者提供的精神冒险的真正乐园。事实上陈子君的新作叙事内涵虽然较前具体，但其能指与所指的关系却显然较前更加扑朔迷离和不确定，这无疑也就令它们具有了更能动人心弦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