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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山:笔走春秋

2017-02-18 08:54:07 

李小山:笔走春秋

周京新《苏州写生之二十八》90×60cm,2014年

  我与京新四年同窗,回想起来,种种场景和细节,恍若就在眼前。三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令人无限感慨。我毕业以后,没有离开过学校,也算是比较懒惰的人,做做教书先生,写写东西,自得其乐。正因为我长期呆在学校,对教和学都有深刻体会,对我们的大学时光尤其引以为荣。我不学九斤老太声言一代不如一代,但就学风而言,不得不说,我们读大学是真正的“读”,是真正的全力以赴的求知和求实。我们班只有五个同学,同在一个寝室,白天上专业课,每到夜晚,我们的寝室除翻书的声音,却是一片寂静,人人手上一本书,每每持续几个小时,等到关灯睡觉前,寝室才恢复活气。此时,各种玩笑、斗嘴、段子纷纷而来。一种伴随终身的好的习惯,往往从年轻时养成,勤学勤思,不断提高,不为时尚左右,又不固步自封——京新在水墨上耀眼的成果是厚积薄发的必然,而他低调处事,诚恳待人的方式,是他自我修炼自我培育的结果。

  早在大学时期,京新已然显示出过人的绘画才能,无论是基础课,还是创作课,都让人刮目相看。京新的毕业作品《水浒人物系列》,好评连连,至今仍被圈内同行津津乐道。与许多昙花一现的人不一样,京新在爆发力和持续性之间保持了很好的平衡。袁枚论诗,谓之才、力、识、胆。又如罗素所言,一个人有点才华不稀罕,稀罕的是如何保护好才华并将其发挥出来。在京新身上,有一个特点十分明显,他的严肃、较真、冷静等等秉性,并没遮蔽他的幽默、灵活和超然的为人处事。能把相反的两端天衣无缝连接起来,也算一种常人所缺的本事。其实我的意思是指,京新在很大程度上超越常人在面对矛盾时的惶惑和迟疑,他的坚定的内心保证了他能够一以贯之,既不追逐时尚,又不固守旧制,他既对自己的选择深信不疑,又在过程中做出更适合的调整,这是京新的特有的自我平衡的能力。许多弄艺术的人曾经闪耀过一阵,很快销声匿迹,或者,即使依旧名声显赫,艺术生命早早结束,所做的不过是不断重复而已。京新从没有停止过向前的步伐,而且最关键的是,数十年的创作经历没有成为经验主义的负担,他像年轻时候一样,充满好奇心,充满求知欲,正应了那句名言:青春不是年龄,而是状态。

  京新不是单纯的专业画家,很早前他便在大学任教,后又担任行政工作,这也是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现象。不少画画的人进入了所谓的官场,身负各种行政职务,他们的头衔是“某某长”,“某某主席”,画画在他们反而变成了次要的事情。我想起徐悲鸿、刘海粟等人。众所周知,徐悲鸿是全国美协主席,是中央美院院长,但他只有一个称谓:徐先生。刘海粟是南艺的老院长,我们都只称呼他叫“刘老”。一个画家超越他的社会职位,证明一点,他的名望和成就远非职位可以匹配。画家终究是靠真才实学,虚架子是自欺欺人。我早说过,很多人工夫在诗外,靠拉关系,靠炒作吹嘘,从小名到中名,从中名到大名,直到死后无名。京新非常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尽管他需要协调各种现实关系,却改变不了他精神上的洁癖,这是一种十分可贵自我要求。任何时代都有诱惑,而人性的贪欲又是如此顽固,以至于多数人为掩盖自身缺陷,把责任推到环境、风气和外部制约那里。我不想扯到什么信仰、理想和崇高上面,京新身上体现出的对艺术极致的追求,唯“热爱”二字——有了此种热爱,超越世俗层面的精神洁癖才显出富有自我提升的意味。京新如此声言:“独自躲在画室里,可以整天想着画里的事情,可以不受干扰地净心画画,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非常适合我。我喜欢纯净的画境,也一直追求净心画画的状态,对我来说,所有应酬都是对净心状态的损耗,非常无聊,非常难受,非常讨厌,非常可怕,所以越少越好。”而他的这一概况更像是他本人的自画像:“真正的艺术家要有三个独立:独立的精神人格,独立的生活趣味,独立的艺术追求。若趋从权贵,则精神沦落;与庸俗为伍,则趣味低下;唯拟效他人,则追求苍白。”

  京新是水墨画家,谈论京新自然离不开有关水墨的话题。大家知道,关于水墨的话题纷争不断,一时冷一时热,近期突然成了焦点。作为本土艺术的水墨画能否再创历史性辉煌?这是莫衷一是的问题。我曾写过一篇题为《从中国画到水墨》的文章,文中探讨了中国画称谓的渊源以及它的尴尬,而水墨画以材料来定名,似乎符合潮流。谁都知道,当下的艺术门类和品种已到了五花八门、无所没有的境地,多元化、多样性和差异性已成定局。在此情况下,水墨画问题就不是一个抽象的问题,不可能离开它的生态条件来谈论它的现实和未来。我一直比较固执地认为,眼下对于水墨画的理论预测,大多是一厢情愿的废话,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是创作实践,因为它不是“知”难,而是“行”难。当实践尚未深入展开并很好地回答问题时,与其关注不着边际的种种理论,不如关注艺术家的创作实践本身。

  水墨画在当下成为焦点也好,非常热闹也好,只是一种表面化现象,像一个受着各种利益因素裹挟而吹胀的气球,高高挂起,却空空如也。近三十年前,我批当时的中国画为“穷途末路。”那时刘海粟活着,李可染活着,黄胄活着,现在呢?记得不久前我和京新说,只有具备了与那些前辈们直接对话的实力,才是最有力的依据。但是真正具有实力的人有几个呢?——不过我得补充一句,有实力与前辈对话的人是存在的,譬如京新,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还是套用一句狄更斯的话说吧: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最坏体现在标准的丧失,造成了泥沙俱下和鱼目混珠;最好体现在作为个体的艺术家拥有创作空间,成与不成,看个人的造化。

  京新曾提出“水墨雕塑”的概念,这是他对自身创作经验的提示,是一个开放的概念。就京新作品的图式和种类看,他的作画能力在当下的水墨画家中屈指可数,堪称姣姣者。他的创作涵盖了人物、山水、风景、花鸟所有题材。关于“水墨雕塑”,我与京新有过简短的讨论,由于这一概念带有象征性质,“水墨”和“雕塑”的不同范畴,只能以暗喻、类比的方式进行沟通。文人画以来,造型似乎退居次要,墨戏被推崇备至。整个二十世纪中国画坛,只有齐白石等少数几个人有所突破,在笔墨、造型和题材上随心所欲,无所不能,无所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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