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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夫的绘画:灵魂之光的书写

2017-02-24 09:57:04 

刘国夫的绘画:灵魂之光的书写

刘国夫,冷山之二,布面油彩,100×80cm,2012

  绘画是追逐灵魂的光芒,尤其是油画,一直是倾听灵魂内在光芒击打自身的声音。如果你在某个时刻灵魂开窍,获得生命的顿悟,就如同刘国夫在西藏被一股洁净而明亮的光芒所击中,绘画对于他,仅仅是去捕获那一道道消逝的光芒。那光芒乃是灵魂的声音。灵魂总是要与灵魂相遇,因而画面上那个郁郁独行的生命,如同旷古以来的生命,如同沙漠上孑然一身走过来的苦行僧,尽管如同落叶般飘荡,仓惶迷茫,但他倾听得到光芒燃烧的声音,他追逐的是那道光芒,光芒自身也同样在广漠无人的世界苦苦寻找那些也在寻觅它的灵魂,因而寻觅者仅仅属于那道光芒。

  一旦他进入那光照之中,被圣洁的光沐浴,他就会变得异常沉着。整个画面就是此灵魂的独语,那是光芒自身在表达,白光与暗影的对比,树枝的迷离与纷披,简直就是中国古代书法的纷披而洒落的老笔,老辣而恣纵。或者就是一片原初的林间隙地,在那里,灵魂获得了自己自由的空间,与天地交流。

  这光芒寒气逼人,无比凛冽,不是人所能够承受。绘画并非人的事情,绘画一直是大于人性的,要么是天性的流露,要么是灵魂的苦苦寻觅,要么是绘画本身的诱惑——捕获光的消隐与到来的迷离。绘画是灵魂与灵魂的遭遇。这光芒来自亘古,那个荒漠无人的冷寂世界,那是在人类之前的冷记忆。中国古代山水画对雪景图以及荒寒之境的铭记,就是要进入那个在人类之前的世界,不被人类的欲望与意志所限制,那个空寒明净的世界,却需要足够的热度才可能不被冻灭,那是灵魂的温热!这即是鲁迅先生在《野草》中所写的那珊瑚丛一般的“死火”。我相信刘国夫这一代人深深受到《野草》的影响,那是现代性忧郁的化身,那个有着冰雕一般还在冒烟的死火,却渴望燃烧,渴望温暖,但同时又害怕烧灭,这是现代人生命最为内在的悖论。要解决此燃烧殆尽与冻灭消亡的矛盾,就需要在冰冷与燃烧之间找到一种无尽律动的方式,这是刘国夫的书写性用笔,在生死之间,在极度寒冷与无比热烈之间,找到了一种他自己绘画独有的节奏。

  这是画家把之前要消逝的光芒与顽强的挽留结合起来。在南京成长的画家,在异地的漂泊中,有着自己的忧郁,这是对消逝之物的感怀。中国文化的书写性,从王羲之兰亭序以及苏轼的赤壁赋的书法书写,从李成的荒寒萧瑟到八大山人晚期荒率的山水画书写,都在此灵魂的书写之中游荡。进入现代性的孤独个体,忧郁在个体的切身之感上铭记下来,只有在书写之中才能得到发挥。

  这是让光芒自身言说,在冷寂与激烈之间来回震动,或者就是使之摇曳,或者寻找到自然之物,那些树枝的幻影,那些荷花的残像,都是姿态摇曳的生命体,绘画是要“写出”这些生命体在两重张力之间的那种节律。刘国夫让灵魂的一道道闪电如同燃烧的荆棘,如同燃烧的笔杆,就是画笔自身被点燃了,成为了要书写的对象,只有自身也燃烧起来,才可能抵御寒冷。这是燃烧的荆棘,如同犹太教的上帝在燃烧的荆棘丛中对先知摩西说话,那是灵魂的奇异的声音。这光芒的荆棘一直在燃烧,它已经化作灰烬,但这凋零甚至漆黑的余灰还在燃烧。刘国夫所画的那个光芒的追逐者就是剩余的生命,名为《无题》系列作品上的那些残枝败叶就是燃烧的灰烬,已经被闪电击中,或者被岁月燃烧殆尽,但是,却还在激烈燃烧,而且永远不会枯竭。在中国当代油画家之中,我还没有看到谁如此具有现代性忧郁的气质,能够把古代山水画至高的荒寒之境,以如此明确的形式与精神的强度表现出来。是的,这是“异景”,是灵魂最为奇异的景象。

  这冰火两重天的景象是如何被画家融合起来的?这是光与气的双重书写:如果西方的油画主要是对光的表现,从写生风景的自然之光,到绘画自身的明暗对比之光,再到精神性的不可见的灵魂之光的显露;中国文化则是追求气的通透,从山水画的烟云之气的流动,到画面上的烟云淡荡,再到以空白的参差边缘所余留的气感,气韵生动都是在通透之中自然呈现出来的。但是,现代性的中国绘画,不可能仅仅是西方的光感也不可能单纯回到中国的气感,而是必须结合二者。刘国夫的异景确实带有一种他异性,就是让光与气竟然融合起来,黑白的色彩如同传统水墨画,但是那坚韧而顽强的荆棘一般的白色笔触在黑色浓烈的背景中,还是要挺立起来,而整个画面带有一种悲怆的气氛,如同之前的那些与西藏相关的寻觅者的绘画,光总是在一种朦胧的梦一样的灵氛中弥散着,处于异常遥远的氛围之中。不同于里希特等人的胶片式绘画,这是把光感与气感巧妙结合起来,带有一种迷梦一样的苦涩,但却带来了让人无尽回味的甜美。尽管是忧伤的甜美,而这正是忧郁之所在。

  要保持生命的节奏,中国当代绘画的根本危机是节奏的丧失。那如何获得新的节奏?这是通过书写,因此形象的表现要成为“写象”。刘国夫作品上的那些“象”,是虚像,是余灰之象,是生命在永恒颤栗,在到来与消失,在熄灭与燃烧,在衰败与蓬勃之间,在边界上颤栗,书写保持了这微妙边界上颤栗的生命形式,因此也是“余像”,可以走向具象也可以走向抽象,当然也超越了二者之间的对立。这些书写出来的余像,仅仅是剩余生命的形象,那是生命在生生死死之间,方生方死与方死方生之间摇曳的形象,并不走向固定,一直有着律动的节奏。中国书法与山水画的书写性就是在每一笔之间都有着对消逝瞬间之物的余留,让每一笔都饱蘸着生命的激情,是自然对象、身体情愫以及书写用笔三者之间有着共感的生命节奏的书写,那是灵魂的书写,因为灵魂在个体生命,在自然对象,在绘画自身之中的来回游走,是灵魂在表达自身。刘国夫的写象就是灵魂的歌咏,时而引吭高歌时而低处徘徊,余音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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