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是钟敬文先生诞辰116周年。近日,“中国民俗学之父”钟敬文先生的著作全编《钟敬文全集》出版。钟先生是一位民俗学大家,其一生的做人和治学为世人景仰,此书是对于其一生成就的总结和纪念。
《钟敬文全集》共16卷,30册,1000余万字,由北京师范大学钟敬文先生四代弟子与北师大文学院和相关科研院所多学科著名学者47人次编纂,并与高等教育出版社通力工作,历时8年完成,全面反映了钟敬文在民俗学、传统国学和国际交流等多领域取得的广泛学术成就和重大历史贡献,展现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是学术大师著作中极少数拥有“中国学派”地位的巨著,对于我国在全球化激烈竞争中既要放眼世界,又要坚持民族文化主体性具有鲜明的导向作用。
1月19日,“跨文化视野下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教育与传承——《钟敬文全集》出版与钟敬文学术文化思想座谈会”在人民大会堂召开。
大会由中国文联、北京师范大学和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办,高等教育出版社、北师大文学院、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北师大民俗典籍文字研究中心、北师大跨文化研究院与敦和基金会协办。中国文联党组书记、中国文联副主席李屹,中国文联副主席、书记处书记陈建文,中宣部出版局副局长许正明,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潘鲁生,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秘书长邱运华,北京师范大学副校长郝芳华,高等教育出版社党委书记、社长苏雨恒等出席大会并讲话。中国文联副主席、书记处书记陈建文主持大会。
中国文联副主席、书记处书记陈建文
《钟敬文全集》首次出版是文化领域的一件大事、喜事,是继20世纪我国人文社科领域一代宗师费孝通、季羡林、白寿彝等先生之后出版的又一套学术大师的“全集”。钟敬文先生是一位热爱祖国、成就卓越的中国民俗学家、民间文艺学家、文艺理论家、诗人、散文家、作家和社会活动家,被国际学家誉为“中国民俗学之父”。他是为数寥寥地受到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等几代国家领导人接见过的杰出学者,学问涉及民俗学、民间文艺学、传统国学、文艺学、社会学、人类学、民族学、历史学、古典文学、现代文学、诗词格律学、新闻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等多个领域,是当之无愧的文化巨匠。《钟敬文全集》全面展示了钟先生的重大成就,具有不可估量的学术价值、社会现实意义和未来传承意义。
中国文联党组书记、中国文联副主席李屹
钟敬文先生是在我国20世纪国家民族建立和社会文化发展全过程中涌现的文化巨匠。他毕生研究中国传统优秀文化,关注民生、重视社会基层文化建设和国民素质教育,在多个领域都做出重大贡献,《钟敬文全集》全面反映了他的这些成就。
中宣部出版局副局长许正明
《钟敬文全集》是中宣部出版局立项的国家重点图书项目,《钟敬文全集》是中宣部出版局2013年立项的国家重点图书,是我国改革开放40年来形成的一大批重大学术文化成果之一。他指出《钟敬文全集》具有将作者毕生创新维护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与投入中国高端学术文化出版的实践高度融合、将独立学科文化的构建与中国优秀文化广博的知识系统相联系、呈现跨文化交流意识与自觉成果等特点。
北京师范大学副校长郝芳华
钟先生是在20世纪中国优秀知识分子的杰出代表,是毕生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学术大师。他将毕生投身中国传统优秀文化事业,主要是优秀民间文化的理论建设和教育事业,这主要是在北京师范大学完成的。他在北师大指导全国高校的民俗学学科建设和新时期民俗学运动,经过长期思考和社会实践,创立了中国民俗学派。我们要向钟先生学习,办好人民满意的双一流大学。
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潘鲁生
钟先生长期参与组织和指导我国20世纪各时期的新民俗学运动与民间文学运动,晚年参与指导中国民间文学三套集成搜集运动,主编《中国民间故事集成》,为我们留下了一大笔宝贵精神遗产。
北京师范大学资深教授、著名历史学家瞿林东
今天回顾钟敬文先生毕生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工作,不是一句空话,要与人文社会科学的学科建设相结合,用纵深的历史眼光和前瞻的未来意识,加强人才培养工作。
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北师大民俗典籍文字研究中心首任主任、北师大资深教授、我国著名传统语言文字学家王宁
《钟敬文全集》是将中国上、中、下三层文化打通研究的成果,跨学科,跨文化,编辑难度极大,突破点众多,对进一步思考中国传统优秀文化的理论框架和方法论,具有不可估量的学术价值。
《钟敬文全集》主编、钟敬文先生后学代表、北京师范大学跨文化研究院院长董晓萍
《钟敬文全集》的凝聚力和文化定力是改革开放40年所创造的国家社会发展机遇、学术研究氛围和社会主义新文化建设环境所共同构建的优势条件所带来的。在跨文化视野下,继承和发展钟敬文先生的学说,要尝试解决普通人民与人类社会共同责任意识,这对中国民俗学的发展、外界理解中国民俗学以及中国优秀文化为世界提供共享经验都很重要。
今天,我们重温启功先生《钟敬文先生的做人和治学》一文,以此怀念钟敬文先生。
钟敬文先生的做人和治学
说到做人和治学,这是作为教师的必备条件。我想从钟敬文先生说起,他可以说是这方面的表率。他说过:“有些导师……缺乏崇高的理想,缺乏拼命干社会主义事业的精神,有的只想多弄点钱,到社会上去兼职;挂了导师的名却不能尽到导师的责任。这样的导师,是很难带出德才兼备的学生来的。”他不仅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我从心眼里尊敬、佩服他。
20年代他在岭南大学工作、学习之余,就到图书馆整理民俗文献,研究民间文化。后转到中山大学,协助顾颉刚先生等建立了我国第一个民俗学研究组织——民俗学会。当时反动政府认为他是左派,黑名单上有他,要捉拿他,学校保守势力解除了他的教职。那时他们夫妻俩已有了儿子钟少华,他拉家带口逃跑了,没钱就把身上的衣服卖掉,日子很艰难。30年代他们夫妻一起到日本留学,研修神话学、民俗学,钟先生在日本撰写发表的《民间文艺学建设》一文,首次提出建立独立的民间文艺学的问题。1936年回国后,钟先生继续从事教学,从事他所喜爱的民间文学、民俗学的研究。1947年因思想“左倾”,他又被校方解职了,去了香港。1949年,他们夫妻和在香港的一大批文化界人士回到北京。钟先生接受时任北师大校务委员会主任黎锦熙先生的聘请,在师大任教,讲授民间文学。
对民俗学、民间文学,我不懂,我曾打“皮薄皮厚”这样一个比方。什么叫“皮薄”呢?比如京剧《空城计》诸葛亮唱的:“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一听就明白;又比如清代的《子第书》,一唱就能懂,我想这就是“皮薄”,就是民间文学。什么叫“皮厚”呢?像昆曲,好听,却不容易听懂,《西厢记》中张生唱的:“梵王宫殿月轮高,碧琉璃瑞烟笼罩”,还得让人讲解才明白的就是“皮厚”,就不是民间文学。我把我的理解说给钟先生,他说是这样的。他是我国民俗学、民间文艺学的领路人,是将学术“平民化”的倡导者。
在过去,民俗是很不起眼的学科,需要学者深入到人民的生活中进行考证,钟先生志存高远,对他所从事的民间文艺建设、民族文化的研究至死都是很爱的,很忘情,很执著,直到百岁仍然筹划着民俗学学科建设的大事,在临终前的几个小时还在为“我有好多事没做”而遗憾。
对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师职责,他是很看重的,兢兢业业;在对人才的培养上,他把人品作为第一标准,其次才是学问,所以他对学生的道德品质要求很严格。他针对民俗学学生来源不同学科,程度也不一样的实际情况,区别对待,为他们制定不同的培养方案和要求。看到学生的论文受到学界好评,有的还获得全国性学术著作奖,他就特别高兴。他对学生谁学得好,谁学得不好,心里记得特别清楚,该给谁谁谁、某某某评什么奖金或什么职称,他就给系里打电话提建议,从不因这个人由于别人对他有看法就不管他。临终前他还在为一个学生争奖学金。他始终在关心、重视他的学生的前途。
钟先生百岁高龄仍坚持亲自给学生上课,在他生命的最后,即使住进医院,他还时给家给学校打电话,安排教学,挂念着科研工作,嘱咐教研室的老师代他为新来的博土生开设民俗学史课程,先后约见十几个学生到他病房汇报学习情况,他就坐在医院里的沙发上给学生讲课,听学生的开题报告。有一天,我去医院看他,他坐在轮椅上,正给学生讲课呢。到医院去的学生很多,他一个一个地进行辅导,不厌其烦。这可是生死关头哇,真如古书上所说:敬业乐群,不辞辛苦。
他的旧诗做得好,很在行。他曾对我说:“咱们两人开个课,叫作学旧诗。你干不干?”我说:“我不干。”他问:“为什么?”我说:“学生的习作肯定都得到我这儿。俗话说,“富于千篇,穷于一字’,现在的学生平仄都不知,咱们得费多大劲呵。”可他有兴趣,有热情,正可谓“老不歇心”。
他是民俗学的学科带头人,总在不断地吸取新的知识,不断地充实自己。他说:“我作为研究生的导师,感到自己的不足,有点苦恼,不时心里嘀嘀咕咕。导师在学问上、思想上应当不断前进,我深知自己的精力已经不很充沛,根本改变这种状况已不可能。年纪大了,进步慢,但不能放弃追求,降低标准。”他的一生都在忙,忙着读书,忙着研究,忙着教学,晚年他虽受到年龄局限,仍对自己丝毫不放松,始终抓得很紧。比如,他每天早上5点多就起来在校园里遛弯儿,提着手杖,急匆匆地向前走,有时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老头儿老太太,有人把这说成是学校的一个景点。比如,他临去世前还编辑出版了反映他一些重要的和有代表性思想与活动的集子,就是那本我给他题写书签的《婪尾集》。婪尾,就是表示已经到生命的尾巴了,他还用功呢。比如,他对待讲课,很认真,认为不能白挣奖金,不能对不起增加的工资。这好像很庸俗,却反映了他的品德,他的做人。
钟先生的百年之旅不仅创造了生命的奇迹,而且以其对民族文化的挚爱,对学问的虔诚以及其道德品性给后人树立了典范。回想,中文系定于2002年1月3日在友谊医院给钟先生过百岁生日,他吃着祝寿的蛋糕,还对大家说:我要养好身体,回去讲课。仅隔一个星期,2002年1月10日,他就走了,走完了他的一生。我送他“早辑风谣,晚逢更化,盛世优贤诗叟寿;独成绝诣,广育英才,髦年讲学祖师尊”。这是他一生留给我的印象,也是我对他做人和治学的敬仰!
历经仄径与危滩,步履蹒跚到百年。
曾抱壮心奔国难,犹余微尚恋诗篇。
宏思竣想终何补,素食粗衣分自甘。
学艺世功都未了,发挥知有后来贤。
钟先生的百年之旅不仅为创造了生命的奇迹,而且以其对民族文化的挚爱,对学问的虔诚,以及他与生俱来的人类善良品性,为我们树立了人生的典范。为了表示对他的崇敬,有人用“国瑞文宗”来赞誉,可谓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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